弦上桃花(加班中)

加班中

斩相思【瓶邪】(14)

(三)浮生只合尊前老,雪满长安道
正午时分,从山下来了个人。那个人穿了一身很单薄的藏蓝色布衫,居然也不嫌冷。当时雪已经下的很大了,裴轶和张起灵还有黑瞎子都在白玛房间里。
白玛刚刚清醒,还很虚弱,然而听说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,还是不由得低声哭了起来。
“夫人,”裴轶此时已经恢复成了淡然的模样,“别哭了。”
“先生,”白玛低声啜泣,“他会把我的孩子怎么样?”
“他是你的丈夫,你合该最清楚的。”裴轶的声音莫名的轻柔。
“是,他是我丈夫。”白玛慢慢止了哭,“先生,我还能活多久?你照实说。我是大夫,你瞒不了我。”
“……不会超过八年。”任是裴轶这样的人,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动容,“夫人。”
“我想见他。”白玛声音低了下来,“我想看看,他长大的模样,可是我等不到了。先生,你有法子吗?”
裴轶盯着白玛看了好一会儿,终于叹了口气道:“藏地曾有一个传说,想来你比我熟悉。但是……那代价太大了,我不确定,你能否支付的起。”
张起灵觉得自己已经不存在了一般,听到的那些声音仿佛近,仿佛远,他拼命想阻拦,却张不开口,也动不了。
他当然知道裴轶说的是什么,他甚至亲眼见过,可那又有什么用?这场故事的开始就在这里,他却只无能为力。
藏海花。
张起灵的记忆因为失魂症总会消失,可他还记得,记得白**去时他当时的情感。那大约是得到又失去的残忍。他只能静静看着,什么也做不了。
“我能。”张起灵听到白玛这样说,“我知道张家人是什么样的,我不想我的孩子也变成一块石头。他应该好好的活着,有情感,起码是个人。”
“好。”裴轶点点头,“此间三愿,皆已兑现,从今以后,两不相欠。”

张起灵曾经想过,自己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,虽然只是在小时候。然而真正见了,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了。大约是他活的太久了吧。
那人眉眼同张起灵颇为相似,只是眉宇间若有若无凌厉,显得其人冷峻的紧,冰一般的。
“先生。”那人略略作揖,“在下前来,接小儿归家。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裴轶笑笑,身上月白色的衫子搭上苍白的面容,显出三分憔悴,“张先生随我来吧。”
“先生似乎不太好,”那人落后裴轶三步,“可是有恙?”
“托张家的福,在下这条性命还在。”裴轶话语里全是讽刺,“劳张先生费心了。只是,张先生还是多关心关心夫人吧。”
那人也不恼,神色依旧,“先生身边这一位,倒是眼生得紧,不知是……”
张起灵抬头看了那人一眼,复又低下了头,然而那人已经注意了:“我瞧着,这位小哥倒是和我有几分相似。”
“他确是张家人,”裴轶脚步未停,“不过,我身边有什么人,张先生还真是清楚啊。怎么?我用个张家人也不成吗?还是,张先生以为,在下合该听命于你?”
“不敢。”
那人摇了摇头,不再言语。
等到了屋内,白玛却不见了,问过晚阁方知,白玛身体不适,休息去了。
想来,是不大愿意见那人。
裴轶难得的叹了一声,没在说什么,只把孩子接了来,眉眼忽然凌厉起来:“张先生,这孩子是我看着出生的,我便也托个大,想这孩子唤我一声先生。这孩子三岁开蒙时,在下自会前往,到时还望海涵。”
“自然。”那人接下孩子,点点头,随即离开。
裴轶站在原地看了好久,忽然低低地笑了,那笑声却又慢慢升高,响彻雪原。
张起灵离得近,所以没有错过裴轶眼角的那滴本不该出现的泪。
他竟是笑出了泪。
“罢了。”
裴轶笑过,摇了摇头,“命里有时终须有,我也懒得强求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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