弦上桃花(加班中)

加班中

【瓶邪】隔山海(楔子+一)

食用说明:⒈文章用梗来自网络,这次主要是和一个小姐姐 @言若S&S 联文,所以尝试了下写短篇。
 ⒉民国背景,半架空,阿飘瓶×伪神棍邪,he






楔子
 天色昏暗,已过三更。


 有风穿堂而过,吹得灵堂里的白布云头幔帐纷飞开来。屋子里只点了蜡烛,灯光昏黄,火苗摇曳忽闪,在白粉墙上打出些狰狞的黑色的影子。正中的灵龛被素花灵帷遮掩着,这会儿也被风吹的前后摇晃,隐隐约约显出里面的灵位上的一个字。灵位前放着一口楠木棺材,还没有钉上棺盖,棺材前放了一张小罗汉床,上面放了红缎子坐褥和靠枕。再往外,却不见遗像,只在灵柩前面设了灵桌,挂了素底绣花桌围。灵桌上放着香炉,蜡扦和插着灵花的花瓶,一共五件,规矩的很。


 灵桌前面放了一个蒲团,上面跪了一个人。


 那人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,笔直的跪着,一双猫儿眼直直得盯着素花灵帷后面的灵位,几乎要把那块木头盯出个窟窿来。
 好一会儿,那人嗤笑一声,站了起来。
 “我不放过你,你也别放过我,咱们后会有期。”
 又有风吹过,吹得灵堂里的蜡烛忽明忽暗的,里屋柜子上的西洋钟敲了三下。灵堂里只有微弱的风声,乍听见钟声,倒显得有些幽远,又有些诡异。
 那人却好似没听见似的,径直往外走。
 等到那人的脚踏出灵堂时,灵堂里的蜡烛忽然一齐灭了。
 风声呜咽,月色冷清。
 (一)
 蜀道难,难于上青天。
 过往行人看着蜿蜒曲折,直入云端的蜀道,都摇摇头,惊叹不已。这样陡峭的山,偏只修了一条羊肠似的栈道,随着崖壁的走势,栈道也跟着艰险起来。
 如今本是乱世,到处都是战火。今个儿湖北的打起来,明个儿上海的又不消停,自然,最不消停的还是这蜀地。战火一起,“天府之国”的名头不过是个招惹祸、端的赔钱、货,和旁处一样的战火,这里是十倍几十倍的受。然而这里到底还是比旁处要富饶一点的,毕竟靠天吃天,老天爷赏脸,日子就过得去。
 栈道下面有家客栈,店门前人们进进出出,生意倒是好。院子外面,一杆高挑着的招牌看着有些旧,上面就写了一个字:栈。这家客栈在这里开了十几年了,到现在还是只有老板两口子楼上楼下的忙活。说是客栈,其实细细算来倒也不算,说是馆子,倒也不全是,只什么都有一点儿,人们找起来齐全,又挨着栈道开张,所以生意还算不错。
 这家客栈笼统两层,一楼前堂迎客,后院是后厨,二楼便是清一色的客房,地方小,客房倒也分不出个三六九等来,于是就收个统一的价,倒也便宜。
 这会儿正巧赶上饭点儿,客栈一楼的后堂里漂出点儿顶香顶香的味儿,引得进店的客人们都饿了。
 “老板,你们这是做的什么啊?”一个年轻客人裹了裹身上加的一件儿厚衫子,看样子是被香味儿钩的不行了。
 老板拿肩上搭着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油,对着客人笑道:“这几天天儿冷,早晚能冻死个人,正巧也快到七月半了,就预备了锅子,去去阴气和寒湿气。”
 那年轻客人于是笑了。他们人多,直接订下了两口锅子,预备着一会儿吃了,去去蜀地的湿气。这伙客人也真是多,如今这年头,不是逃荒,等闲没有这样多的人一齐出来的。
 同桌上的一个老人拽了拽那年轻客人,摇了摇头,小声道:“莫要误了正事。”
 这几天蜀地来的人是真多,倒不为别的,都只为了一件事儿:吴家小少爷携了哑巴张的骨灰入了蜀。
 吴家小少爷,全名吴邪,自小是个书生,偏却同浙江的张起灵司令是莫逆之交。据说少时吴邪还去张起灵的军营呆过一段时间,不知真假。然而谁都知道,哑巴张当初的势力占了整个整个浙江,搜罗的好东西必然数不胜数,哑巴张同这位吴家小少爷又是至交好友。在明眼人儿看来,这哑巴张大抵对吴家小少爷存了点儿不明不白的心思。如今哑巴张不明不白地死了,那剩下的好东西,还不都是往吴家送。哪一个都知道,哑巴张的灵堂都是设在吴家的,关上门来,指不定吴家小少爷还给哑巴张披麻戴孝,做过未亡人。
 吴邪是自己一个人来的。
 吴家的长辈里大多已经不大管事,年轻一辈里,大爷同大少奶奶是个玩儿心重的,天南海北的四处溜达,一年到头不见个人影,只剩下个二爷三爷还在操、着子孙的心。偏前些年吴家三爷前些年也在林子里栽了跟头,生死不知,就剩下吴家大爷的一根独苗撑着整个吴家。比起长沙其它家族的掌事人,吴邪年纪小,书卷气又重,怎么看怎么不靠谱。可他还是把吴家撑起来了,生意地下地上的都没落下,伙计个个卖命似的守着吴家,将吴家守成了钢板一块。
 直到后来,吴邪移居杭州,长沙城里说了算的也还是九门。吴家是块肥肉,偏里面夹了铁砂子,吴邪就是这铁砂子。
 可张起灵忽然就死了,死的不明不白,一方大帅,就在自己的营帐里没了气儿。张起灵死了,吴邪就发了疯,尸身不肯还给张家不说,还只身带着张起灵的骨、灰入了蜀。
 吴家的伙计,长辈,一夜之间仿佛把吴邪弃了似的,竟让他一介书生,一个人上路。
 仿佛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吴邪顺顺当当了,所以给的机会似的。
 然而他们来了好些时日,日日堵在这上蜀道的必经之路上,却没见着半个吴家小少爷的影子。
 来的人本就各怀鬼胎,鱼龙混杂,这几天下来,也有些坐不住了。
 客栈的门帘子忽然被一只手掀了开,有一丝儿风吹了进来,一并进来的还有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年轻人,步履平缓,就着靠门边的一张桌子坐下了。老板忙上前招呼:“客官您好!您是用饭还是住店?”
 那年轻人闻着店里的香味儿,一双猫儿眼微微眯着,“住店。什么东西这么香?”
 老板笑笑:“天儿冷,做了锅子,您是要一个?”
 那年轻人笑着点点头,伸手去拿筷子。那年轻人的长衫大抵合身,因而伸长了手时,腕子上的一截红绳便露了出来。红绳上只一颗黑的仿佛吸人魂魄的浑圆的珠子,衬着一段白生生的腕子,养眼得紧。
 客栈里一时寂静。
 只老板同没事儿人似的继续问:“您吃得辣子吗?锅子的汤底要红汤还是白汤?”
 那年轻人打量着手里的筷子,轻声问道:“你们这儿有鸳鸯锅吗?”
 老板愣了愣,还是笑着回道:“有是有,就是费时费事,您要不是两位,点这种锅子也没什么趣儿。”
 年轻人点点头:“底子要红汤,荤菜上毛肚、牛肝、牛心、牛舌、背柳肉片、血旺,素菜上莲白、蒜苗、葱节、豌豆尖,其他的劳老板捡着好的上来。”
 老板略松了口气,点点头,回头对着后厨便喊了一溜儿。
 那年轻人抬了抬眼,扫了一圈,又对老板道:“再要一间房。”
 老板应了一声,去了后厨看菜去了。
 旁边桌上那年轻客人挑了挑眉,站起身来,径直走向着月白色长衫的年轻人。及至走到桌边,年轻客人抬手作揖:“吴小少爷,久违了。”
 自然,这月白色长衫的年轻人就是最近风口浪尖上的人物,那位吴家的小少爷,吴邪。然而就算这会儿被认了出来,吴邪似乎也没有多在意,照样拿着桌上摆着的一溜儿调味料,在调锅子的蘸料。
 年轻客人觉得自己受到了怠慢,脸色有些难看,“在下方知,想请吴小少爷过府一叙,不知吴小少爷肯不肯给方某这个面子?”
 吴邪用筷子蘸了一点蘸料,放到嘴里尝尝,觉得差不多了,才略略一抬眼,看了方知一眼:“长沙方大帅的次子么,果然是威风的很,只是你家府邸远在长沙,蜀地风光甚好,我又何必舍近求远。”
 方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看着对面吴邪似笑非笑的模样,有些心虚,又无可奈何,“打扰了。”
 吴邪点点头,又低下头去研究眼前的蘸料了。
 当初吴邪入蜀,知道的本没几个人,然而他一到四川的地界儿,试探就一波接着一波,其中的猫腻儿不言而喻,到如今,他都见怪不怪了。左右张起灵如今死、了,那群牛鬼蛇神也就坐不住了。
 吴邪放下筷子,有一搭没一搭的想,这闷油瓶死得太不是时候了,这会儿这些人全都来逼他,也再没个人能替他拦着了。
 老板从后堂出来,擦汗的毛巾搭在左臂上,端着个托盘往吴邪这边走,走到桌边,当下一把茶壶并一个茶杯。茶壶和茶杯都是粗瓷的,胜在看着干净,茶壶一倾,茶杯里就盛满了澄澈的黄绿色茶水,闻起来还有一股子清新的麦香味儿。
 老板笑道:“锅子火气大,配着这苦荞茶才能放心敞开肚来吃,您先尝着。”
 吴邪抬眼看了那老板一眼,笑眯眯的,轻声道:“老板是个规矩人啊。”
 老板拿左臂上的毛巾抹了把脸,顺手将毛巾搭在了右手上,小声道:“咱们这儿地段儿好,这么些年天南海北的人也都见了不少,什么人吃什么饭,这里面的门道咱们倒也知道个一星半点儿,就是您这身边儿不大清净,怕是不大好。”
 吴邪端起茶杯,一双猫儿眼眯了起来:“不打紧,到日子了,他们就不来碍事儿了,让老板看笑话了。”
 老板笑着走了。
 吴邪打量着茶杯里黄绿色的茶水,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。这里是上蜀道的必经之路,平日里人来人往,倒也热闹,可如今,整个客栈里坐着的,怕没有一个不是心怀鬼胎的。
 不过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,便引得这些旁处的人中龙凤趋之若鹜,吴邪本来应该高兴的,毕竟看着这群人一步步进入陷阱是个有趣的事儿,他这些年惯是如此,可如今孤身一人,却觉得没意思透了。
 吴邪这些天时不时在想,以前那些没有张起灵的日子,他是怎么过的来着?他那些年孤身一人,也一直过的很好,如今却是看什么也不觉得有趣了。可见人这种生灵,大抵真的是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。
 吴邪这边正走神,那边老板却已然端着锅子上来了。山脚下阴湿,店里便也常准备锅子,家什什么的都是现成可用的,不至手忙脚乱。铜制的锅子上面已经放好了熬制好的红汤,汤是放了豆瓣、豆豉、牛油、花椒掺牛肉原汤熬成的,里面还加了舂茸的豆豉和拍碎的冰糖、老姜,加川盐、醪糟和小辣椒,远远闻着,已经有了点儿香味。锅子下面放着无烟的木炭,老板将锅子放在桌上,将木炭点上,不一会儿,香味儿就彻底出来了。老板又回后厨端上一应肉菜,微微一躬身,又去张罗其它客人了。
 吴邪把桌上的肉菜一股脑儿地倒下去,摸了摸腕子上的那颗黑珠子,盯着那珠子好一会儿,可那颗珠子还是没什么变化。吴邪放下手,盯着冒出些泡泡的锅子,脸色阴沉。
 方知那一桌的那个老人有些坐不住了,正要起身,客栈的门帘却被人掀开了。
 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,风也大了些,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。这人里面穿着规矩的西装三件套,只把外面的西装换成了墨蓝色长风衣,从头到脚,风度翩翩。
 客栈里点上了灯。
 那个老人忽然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长相,好像被吓了一跳,赶忙又坐下了。方知看得到,桌子底下老人的手一直在颤,显然是吓得不轻。
 那个男人瞥了那老人一眼,径直走向吴邪那
 一桌。这会儿吴邪锅子里的各种肉已然熟了,吴邪正捏着筷子准备夹肉,那男人站在桌边,半点儿也没耽误他吃肉。
 男人叹了口气,“你来了,怎么不说一声?”
 吴邪刚吃完一筷子肉,抬起头看了看男人,“我说了,人不会还给张家的。”
 来人名叫张盐城,原是湘西一带的军阀,这人在湘西一带是出了名的鬼、见愁,那一带连人带、鬼,都让他一个人收拾服帖了。这人又与东北张家和长沙张起灵都有关系,因而也没什么人敢打他的主意。然而张盐城向来不轻易出湘西,这次却不声不响地来了四川,如今还对着吴邪这样和颜悦色,联系到张起灵身死的消息,不由的让人怀疑。
 张盐城这会儿也算得上是哭笑不得:“我来不过是怕你把命搭在这里,同张家有什么干系,谁要和你抢人。”
 吴邪抬头,盯着张盐城看了好一会儿,点点头,拿筷子指了指对面的长凳,“坐。”
 张盐城于是在吴邪对面坐下,这才进入正题: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 吴邪瞥了一眼腕子上的珠子,有些气恼地夹起一片莲白,涮了涮,塞进了嘴里,“你以为我想干什么?”
 张盐城忽然笑了一下,邪气四溢,“你不会放过他们。”
 “他们?”吴邪咬着筷子头,微微偏头,“他们是谁?”
 张盐城从桌上的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,夹了一块涮好的牛舌,慢条斯理的回答:“那些害死族长……张起灵的人。”
 吴邪从汤底里翻出一块背柳肉片,蘸了些蘸料,一口吃掉。肉片味道不错,很有嚼头。吴邪眯起了眼:“你会帮我吗?或者说……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?野心勃勃的张大帅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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